另一種伊朗革命
2012年7月

在「無神」的東德,伊朗難民對基督教感興趣的程度,令當地牧師驚訝。

班高(Matthias Pankau)和西門‧納圖(Uwe Siemon-Netto)〔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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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to: kairospress

「神一定在掩嘴偷笑吧。」德國獨立路德會退休主教舒因(Jobst Schöne),引詩篇2:4形容七位來自伊朗的前穆斯林受洗時說。復活節清早,七人在柏林教區受洗,舒因是該會牧者之一。這次水禮別具意義,標誌著一個現象-全德不同宗派教會不斷有前穆斯林改皈,其中不少人是因為在異夢裡看見耶穌。此外,已有五百年歷史的馬丁路德聖經德語譯本也扮演重要角色。

七人受洗的日子,正值歐洲基督徒多事之秋。是年大齋節,有激進穆斯林在街上派發二千五百萬本德語古蘭經,想德國人改皈他們的信仰。然而就在復活節前夜,約一百五十名信徒悄悄走進柏林策倫多夫區(Zehlendorf)聖馬利亞堂,幾個穆斯林改皈基督教。

夜半時分,教堂一片漆黑,然後主任牧師馬田斯(Gottfried Martens)從祭台吟誦:「榮耀歸於至高神。」所有燈馬上亮起來,風琴奏響,信徒一同歡欣同唱:「我們讚美你,我們祝福你,我們敬拜你。」一如世界各地其他基督徒,慶祝他們的主復活。

受洗的六名年青男子和一名女子坐在最前排,此刻別具意義-他們乃是冒生命危險換救恩的。據伊斯蘭法律,叛教是死罪;德國民眾在報章上讀到,前穆斯林伊朗牧師納達罕尼(Youcef Nadarkhani)在德黑蘭被判死刑。聖馬利亞堂好幾名改皈者在移居德國前都受到逼迫,德國現在是西歐最大的伊朗社區,人數達十五萬。

「這些移民為活出他們的基督教信仰所冒的險,是我們難以想像的。」馬田斯牧師說。他認為有愈多伊朗人在德國歸主,是神幽了大家一默。「想想看,全世界那麼多地方,神竟選擇東德,世上最『無神』的地方之一,作為波斯人屬靈覺醒之處。」馬田斯牧師驚訝地說。據芝加哥大學近日一項研究顯示,在前共黨執政的德國地區居民裡,僅百分之十三相信神。

異象

改皈者在柏林受洗,只是德國信仰全圖中一小塊鑲嵌石。類似情況在全國出現,跨越宗派界限,延伸至伊朗本國。德國許多神職人員都說,神好像寫好了劇本,因為有無數的穆斯林都在異象裡看見耶穌。據馬田斯和其他受訪者說,來自伊斯蘭世界的改皈者許多都有這樣的經歷-穆斯林看見一人全身發光,有時帶著基督的特徵,有時沒有,但看見異象的人都馬上知道他是誰,他也會清楚表明他是聖經裡的耶穌,並非古蘭經裡的爾撒,然後他會指示他們去找某牧師、某修士,到教會或家庭教會去,後來他們就在那裡聽見福音。

世界福音聯盟神學委員會主席舒爾馬克(Thomas Schirrmacher)論這種經歷道:「神循改革宗教義,即信仰源於讀經聽道而領受真道。在這些異夢裡,耶穌從沒有變戲法,卻差派這些人到忠心傳道的地方去聽道。」馬田斯亦同意此說:「身為路德宗一份子,我不會認同宗教狂熱,」他用了馬丁路德對宗教狂熱的貶詞Schwärmerei,「然而這些異夢經歷,似乎都是真的」。

馬田斯看見穆斯林皈主,始自五年前他開始為波斯移民辦教理班,這班增長很快。2011年復活節主日,馬田斯替十位改皈者施洗,另有十位慕道者準備在下年復活節受洗,另十位打算在後年受洗,也還有更多人想在其他時間受洗。

聖馬利亞堂復活節水禮的消息傳開後,全德國教會紛紛傳來類似經歷-柏林新克爾恩區(Neukölln)有近兩成人口是中東移民,該區女執事葛絲(Rosemarie Götz)於復活節在她所設立的禱告聚會處裡,為十六名波斯人施洗,女執事說這「全靠神助」(Haus Gotteshilfe)。女執事帶領的群體,屬地方小群教會(Landeskirchliche Gemeinschaft),是一敬虔派小群聚會處,位於柏林的布蘭登堡,該區以自由派新教會為主流;這次洗禮令她的會眾增加一倍。

「新成員帶來另外五十位慕道者,現正接受教導,八月將有八至十人受洗。」葛絲說。十九年前,一位社工介紹她認識伊朗女子瑪達貝兒(Nadereh Majdpour),她就開始服事伊朗人。瑪達貝兒自從在家鄉說自己愛耶穌多過穆罕默德,就受虐待,「在獄中被打至重傷,頭髮都掉光了」,葛絲說。現在瑪達貝兒常帶來波斯慕道者,更幫忙翻譯。

復活節後兩週,另有四名伊朗人於浸信會平安堂(Friedenskirche)受洗,該會位於時尚的夏洛登堡區(Charlottenburg)。同時間,在葛絲執事的聚會處附近,一位生於伊朗的美國長老會牧師薩培里(Sadegh Sepehri)正為幾個小組的前穆斯林辦受洗預備班,他主理伯利恆教會(Bethlehemkirche),屬德國改革宗,約有一百五十名伊朗裔會友。「我在柏林服事二十年,曾為五百多名波斯人施洗。」薩培里說。他說另一位美藉牧師在南部紐倫堡城為伊朗人施洗,人數是他的四倍。

紐倫堡獨立教會主道浸信會(Word of God Baptist Church)創辦人巴赫曼(Mark A. Bachman)兩年前返回美國,現於印第安納州海斯‧安德森學院(Hyles-Anderson College)訓練到伊斯蘭國家服事的宣教士,他透過電話接受訪問。巴赫曼在紐倫堡事奉二十三年,曾為約二千名前穆斯林施洗,大都是波斯人。

在德國另一地區,浸信會牧師文斯科(Helmut Venske)在復活節主日為十三名伊朗人施洗。文斯科在德國西北部工業區魯爾(Ruhr)的米爾海姆鎮(Mülheim)牧會,他說:「全國各地有波斯群體的地方都有同樣情況。」

舉例說,在巴伐利亞州鄉郊地區一個路德宗教會,一次大齋節聚會領聖餐時,祭台前忽然來了幾張黝黑的面孔,嚇了司事員一跳。「他們是誰?」司事員後來問牧師。「啊,另一個波斯改皈家庭。」牧師答。

無法計算的數字

「大事正在發生。」法蘭克福國際人權會(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Human Rights)幹事克靈伯格(Max Klingberg)說。據一個廣播節目報道,單單在德國,每年最少有五百名波斯人成為基督徒;本刊問及此事時,克靈伯格說:「我曾受科學訓練,對統計數字很謹慎,不過,」他繼續說:「我認為真實數字可能達一千,甚至數千。」

真實數目難以估計,因為親國教體系的地區新教團體自由派神學領袖傾向避開宣教,舒爾馬克說:「他們怕影響信仰對話活動。」葛絲同意:「這教區由一位女牧師主理,但她從來沒探訪過我們的會友,我想這正是主因。」

舒爾馬克說,因此,只有浸信會及獨立路德會等「自由教會」,還有葛絲等半自治團體,才會常常傳出改皈喜訊。「據我們所知,也有親國教體系教會牧者為前穆斯林施洗的,但人數總是個迷。」前宣教士、弗騰堡(Württemberg)路德會退休主教侯士(Albrecht Hauser)補充道:「我們留意到天主教神父也有同樣經驗。」然而據舒爾馬克觀察:「天主教會同樣不願意公佈統計數字,恐怕影響信仰對話。」

然而,波斯人受洗,以及在德穆斯林改皈基督教人數,遠超於基督徒改皈伊斯蘭人數。「據位於索斯特(Soest)的德國伊斯蘭組織中央資料庫報告,2010年約有五百名德國人成為穆斯林。」舒爾馬克說:「但大多數是由於德國女孩嫁穆斯林移民,又或者掛名基督徒為了進伊斯蘭國家做生意而改皈。而波斯人改皈基督教,是全然不同的情況,通常是經長期被教導基督教信仰才作的決定。」

舉例說,在馬田斯的會友裡,中東來的慕道者會花四個月以上研習聖經,學習信經、馬丁路德小教義問答、聖餐的重要性,以及詩歌。「他們深受聖餐吸引,因為這是他們之前的信仰所沒有的。」馬田斯說。親國教體系路德會前宣教士、退休傳道人卡拉(Wilfried Kahla)在接受新教雜誌《思光譜》(ideaSpektrum)訪問時說,他讓慕道者學習長達六十二頁的基督教教義小冊子,要考筆試,並要求他們在水禮池旁公開棄絕伊斯蘭。

馬田斯、文斯科,與葛絲辦理課程也與卡拉相若,會仔細解釋伊斯蘭的安拉與基督教的神之別。「伊斯蘭像一道繩梯,你企圖攀爬,要到真主那裡去,」卡拉常說:「你可以爬好幾步,但每次犯罪就掉下來,又要重新開始。相反,基督徒不用爬梯子,因為耶穌為他們降世。基督徒有救恩,穆斯林沒有。」

受教育群體

全德國有穆斯林人口四百萬,為甚麼伊朗人最容易改皈?受訪牧者指部份原因在於他們教育水平較高。大多數伊朗難民是商人、醫生、科學家、工程師、律師、經濟師、教師,其他專業人士或留學生。自十九世紀起,德國已有多個在德波斯專業人士組織,伊朗人來德國後,大都遵循一套古老的波斯文化人模式生活。

「伊朗國內因狂熱宗教政策使人才大量流失。」舒爾馬克指。在親國教體系的德國聯合福音派路德會牧養千名波斯人的庫茲納牧師(Hans-Jürgen Kutzner)也同意:「對曾受大學教育的伊朗菁英而言,伊斯蘭已失去所有道德氣節,在年青人之間尤甚。」

馬田斯曾引述全德國廣播網絡(Deutschlandradio)一項報道,寫信給會友,指近年來,受高等教育的約一半年青波斯城巿人比較認同基督教;但克靈伯格認為這說法太誇張。

不過,巴赫曼也說,伊朗地下教會正不斷增長,因為每天有一千七百萬人收聽外面的基督教廣播及電視(伊朗總人口為七千九百萬)。據一名於這個神權國家進行地下宣教工作的美國路德會匿名牧者說,伊朗國內和國外的基督徒群體正不斷增加交流,情況令人驚訝。

為何如此?

有德國官員懷疑,許多伊朗人只為了得到難民身份而改皈,然而本報道受訪神職人員不同意此說。他們指出,許多人改皈後變得貧窮,得付出物質舒適生活作代價。「單單為物質享受的話,你不會這樣做,」葛絲說:「不會認真上水禮慕道班,也不會認真參加崇拜。」

馬田斯說,在移民官面前為波斯會友作證的經驗教他生氣。「你能想象嗎?我們法官對基督教的知識,最多只達文化新教那種表面化水平,卻有權判斷人是否誠心歸信基督教!」如其他同路人一樣,巴赫曼也說:「有前穆斯林慕道,請我教導他們基督教信仰,我會清楚說明,受洗不等於德國當局就不會把他們解回伊朗。」

前面說過,舒因主教以「神一邊作工一邊偷笑」形容聖馬利亞堂的改皈情況,也許在德波斯人覺醒之兆始,是此說最明顯例子。覺醒浪潮實始於薩克森(Saxony),那是改革運動發源地,可惜近年來基督徒在當地已成珍稀動物。十二年前,萊布尼茲(Leipzig)一個小小的獨立路德會-三一堂,開始教海外尋求庇護者學習德語,他們正等待政府批核難民身份。

三一堂用馬丁路德譯本聖經當課本,語言學家說,這譯本促成了現代德語發展。其中幾個難民讀了覺得扎心,就要求受洗,然後再帶來慕道友,他們都想認識基督教基礎信仰。三一堂牧師費舍(Markus Fischer)說:「現在我們有一百五十名會友,三分一是波斯人。」

「在這個信徒群體裡,我才第一次聽說神是慈愛的父,祂想與每個人建立個人關係。」哈米特(Hamid)說。

二十八歲的阿敏(Amin,化名)及其年輕家眷也是這群體成員。阿敏說,他是先知穆罕默德嫡系後裔,從前在德黑蘭是成功的企業管理人員,後來一位亞美尼亞裔友人領他認識基督教信仰,他與懷孕的妻子出走歐洲,經歷與哈米特的大同小異。哈米特在德黑蘭的時候,是購物中心東主,因參加家庭教會聚會遭伊朗宗教警察拘捕,深受虐待。

「在這個信徒群體裡,我才第一次聽說神是慈受的父,祂想和每個人建立個人關係。對我而言這是聞所未聞,因為伊斯蘭教導我,真主是遙不可及、愛懲罰人的神。」哈米特說。德國當局已核實其難民身份,哈米特現居於柏林,於本年復活節受洗。

據三一堂新移民事工特別代表蓋法司(Hugo Gevers)說,也有波斯改皈者後來離開萊布尼茲,遷往柏林、漢堡(Hamburg)、德勒斯登(Dresden)、杜賽爾多夫(Düsseldorf)等地,參加當地獨立路德宗教會。無論他們到那裡,他們都開始向其他難民佈道,這幫助解釋了改信的增加。

而目前,在萊布尼茲,三一堂移民事工的進展,也吸引了德國本土人注意,以至多人前來慕道。目前他們在一墓地支搭帳幕聚會,但人數不斷增長,地方不敷應用,他們正磋商永久租用一所親國教體系的路德會教堂;那個教會正在萎縮,教堂已很少使用。

舒爾馬克說,類似故事實在教人興奮:「霍梅尼(Ayatollah Khomeini)竟成了現代基督教史上最偉大『宣教士』,這豈不奇怪?」

注:班高,路德會牧師,德國新教網絡服務及雜誌《思光譜》編輯。西門‧納圖,記者,美國加州卡皮斯特拉諾海灘(Capistrano Beach)路德會神學及公共生活中心總監。


這篇文章翻譯自Matthias Pankau和Uwe Siemon-Netto的在線文章「The other Iranian revolution」

http://www.christianitytoday.com/ct/2012/july-august/the-other-iranian-revolution.html?star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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